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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排练都很顺利。
塞巴斯蒂安的同事们迅速地认可了他的才华和魅力。虽然他比剧本里那个有两个孩子的中年律师要年轻很多，但只要他站在聚光灯下说起台词，在场的每个人就都能感受到那股沉静的正义感。
当然，那不是真正的聚光灯，只是给废弃厂房里用来为机床照明的大灯接上了一台柴油发电机而已。原先的灯罩虽然锈蚀却是现成的，效果竟然也不比聚光灯差太多。
在这个剧组里，所有人都身兼数职，舞美、灯光、道具都得由演员们亲自动手，克里斯也自告奋勇负责服装——他想从大使馆的朋友那里应该能凑够一整套比较有“美国味”的衣服。
不过他首先做的是请那位武官朋友山姆-威尔逊来和剧组谈了一次，讲的是关于《杀死一只知更鸟》这本书在美国黑人中的影响。山姆看了他们排练的片段，偷偷对克里斯说：“这个芬奇先生是不是太漂亮了一点？”
克里斯皱眉，“格里高利-派克难道不是那个年代美国最好看的男人吗？”
“我的意思是……他更甜。”
克里斯凝神看向厂房中央搭起的小舞台上的塞巴斯蒂安，他摆出严肃表情的时候还好，但只要一笑，就似乎有一丝细微的甜味透过他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散射到空气里。加之罗马尼亚语本来就比英语发音更绵软，这个芬奇先生确实比原作里那个多了些温柔，还有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亲切。
“甜也没什么不好啊。”
“我没说不好。”山姆耸耸肩，“戏剧我懂得不多，不过我看得出你是从头到脚都被迷住了。”
克里斯一时无语，山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人还不错，我提醒你一句，你的塞巴斯蒂安毕竟有很深的官方背景，你和他相处时要小心，别被利用替他们政府做什么事情，怎么说布加勒斯特也算是冷战的前线。”
克里斯不由得在心里暗笑，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嘿，美国是个自由国家，对吗？”他朝山姆挑挑眉。
“当然，但我恐怕CIA的人不这么想。”
“CIA？”
克里斯知道CIA布加勒斯特站里甚至也有托尼的朋友，但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想到有什么事需要惊动他们。山姆倒是提醒了他，未来的计划里或许用得上他们帮忙。
除了戏剧之外，克里斯的采访也有了意外的进展。
那是第四次排练之后，斯库尔图突然找到克里斯，压低声音问他：“听说你的采访一直不顺利？”不等克里斯回答，他又接了下去，“靠塞巴斯蒂安帮你估计不成，别人一看到他就不敢说真话了。我倒是认识一些你可能感兴趣的人……”
在按着斯库尔图提供的地址做了第一个秘密采访之后，克里斯意识到这位有着吉普赛艺人气质的导演已经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向地下世界的大门。在这个世界里有对现实不满的工人和知识分子，有贫穷并且绝望的农民，有一毕业就被分配到边远山村的大学生，有誓死不接受共产主义的地区教会领袖，甚至还有对自己的工作充满嘲弄的计划编制委员会成员。
每次采访回来克里斯都兴奋得不愿意睡觉，非得连夜整理出笔记才肯休息。塞巴斯蒂安读过他的草稿，也不由得胆战心惊。
“我以前是不是眼睛瞎掉了？竟然看不见在我们国家有这么多的黑暗。”
克里斯眼睛仍然盯着打字机，“这很正常，所以这个世界才需要记者。”
塞巴斯蒂安的脸色又变白了一些，“现在我觉得我自己，还有我的同事，还有那些领导官员们，我们就像坐在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可是很多人还沾沾自喜浑然不觉。”
克里斯这才注意到塞巴斯蒂安的情绪不对，转过身握住他的手，“如果岩浆已经积累得足够多，那谁也无法阻止它的爆发。不如就让我们顺势推倒建在火山口上的那道墙吧。”
塞巴斯蒂安苦恼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明白，无论是火山爆发还是高墙倾倒，都一定会有人因此而死去。”
克里斯并不是不明白，但他和塞巴斯蒂安立场不同——他只关心这一个人，这个人却整个地扎根在这个国家之上。那些很可能会铲除掉邪恶与谎言的力量，同时也会铲除掉塞巴斯蒂安的童年与自我认同，如同将一棵大树的根茎切断，枝叶剪除，即使新的养分足够帮助它度过严冬，也会因此长出难看的结疤和根瘤。
克里斯心里感到抱歉，也恨自己无法再给予更多的爱，结果还是塞巴斯蒂安先故作潇洒地甩了甩头，“做正确的事总要付出代价的。就像你，爱上我这个罗马尼亚男人，就没法娶一个美国大美人了。”
克里斯被他逗笑了，“我才不要什么美国大美人！”
直到克里斯的秘密采访已经进行了好一段时间，塞巴斯蒂安才意识到一个重大的纰漏。
“我忘记监视你了！”
克里斯皱起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明面上我的工作应该是监视你，而你是工作应该是按照官方的期待规规矩矩地采访！”
克里斯这才意识到之前一段时间里他们过分沉迷于爱情与真正热爱的事业，忽略了无处不在的权威对他们的要求，就像两个忙着挖地道的人忘了做地面上的伪装。还好塞巴斯蒂安及时想了起来。
他连夜为克里斯制定了一份假的采访计划，第二天一早就交去了宣传部。上面的人对他们快一个半月之后才提交计划表示不满，塞巴斯蒂安用克里斯前段时间忙于旅游摄影搪塞了过去。
“罗马尼亚的夏天错过就只能再等一年了，我是这么跟他说的。”
随后他们每隔一两天就照着计划去做一趟官样采访，被采访的单位也总是提前就安排好所有光鲜的展示。两边都在尽职尽责地表演，却只有一边全然心知肚明。
塞巴斯蒂安每周要交一份监视报告，写报告的时候他总是好气又好笑，“真希望有一天能彻底不用再写这种东西。”
克里斯只能拍拍他的肩，一边给他些建议——他已经学会了很多罗马尼亚语里的社会主义式词汇。
又到了交报告的日子，塞巴斯蒂安早早出门了，克里斯起床之后却发现书桌上还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粗粗的黑色记号笔写着罗马尼亚语的“监视报告”。
塞巴斯蒂安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啊……他皱着眉打开信封，里面薄薄的那页纸上写的却是英文——
监视者：塞巴斯蒂安-斯坦。
监视对象：克里斯-伊文斯。
特征：
金发，蓝眼，笑容迷人，以及，身材火辣。（尤其是胸，监视者本人可以靠在上面一整天也不想离开）
喜欢菲茨杰拉德、奥威尔和马尔克斯（我只读过一点儿），喜欢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我没有读过），还喜欢美国队长系列漫画（这个也没有读过）。
喜欢美国乡村音乐也喜欢Pink Floyd，觉得苏联和罗马尼亚音乐也不错，假如能不填那些词的话。（这个我同意）
认为橄榄球比足球更精彩。（虽然我没看过超级碗，但反正我不同意）
会因为一丁点事就大笑起来。（没有人能抵挡他的笑容，至少我不能）
写作的时候很专注，还会不自觉地自言自语，侧脸很好看。（这个时候监视者会忍不住想去吻他）
有正义感，对未来充满信心，也有将梦想变为现实的行动力。（感谢他的行动力，否则这份监视工作早就结束了）
监视结论：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克里斯几乎是坐立不安地等到塞巴斯蒂安回来，门刚关上就把他按在墙上吻了起来。
几秒钟之后亲吻就变成了舔舐和啃咬，塞巴斯蒂安笑了起来，“喂，你在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可以有多甜？”
克里斯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喘息，身体里鼓胀的欲望让塞巴斯蒂安的皮肤仿佛有了真实的甜味，他怎么亲吻也不够，他想要的比亲吻更多。
这欲望其实一直存在，在每个充满亲昵小动作的白昼和每个相拥而眠的夜晚，欲望都如同小小的火苗在他皮肤下安静地燃烧着。尤其在黑夜与白昼交界的时分，身体最为敏感，好几次他甚至感觉到塞巴斯蒂安也和他一样，随时有燎原的危险。
但他用温柔的自制力压制住了欲望，那真是个艰难的过程，身体的饥渴催生了心灵的骄傲，他以为自己还能再坚持久一点，但这一刻他突然就崩溃了。
不能用肉食诱惑猛兽，不能用春天诱惑囚徒。
长时间的坚持加大了崩溃的势能，在剥掉塞巴斯蒂安的衬衫时，克里斯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太多的爱让人心生恐怖，太多的欲望也一样。
结果还是塞巴斯蒂安笑着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想做这件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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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卡肉，实在是过几个小时就要赶飞机，来不及写了。
好吧，下一章必然全部是肉啊，虽然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XD
